3.
牆角果然有數叢枯死的寶珠茉莉,原本潔白的花心已枯萎成大片黃黑色,葉片卻還殘存些許綠意。
王夫人“咦”一聲,問身邊的侍女小葦兒:“這花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?”
小葦兒撓撓頭:“下午夫人出門的時候還好好的,這花是夫人喜歡的,我們都照管得很用心。”
若水插嘴道:“是不是因為沾上了女鬼舌頭上的涎水?”
蔚禾沒聽明白:“什麼鹹水?”
一清在旁邊好心翻譯:“涎水,就是女鬼的口水。”他揚起一張包子臉好奇問道:“姐姐,原來你不知道你身上沾的是什麼呀?”
蔚禾:遭受一萬點暴擊。
她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。
搞了半天,她身上黏糊糊的全是女鬼的哈喇子。
這隻死鬼用什麼當武器不好,偏偏要用舌頭!
當下也顧不上什麼枯死的茉莉了,蔚禾立刻八百裡加急回房去洗澡,再不洗幹淨,她就要被哈喇子腌入味,變成一根會跑會動的死女鬼舌頭。
她不知道自己走後,衆人又圍着枯死的茉莉議論了半天,卻始終沒有頭緒,最終各人分别采了一枝,包好帶了回去以作研究。
王家的宴席極為豐盛,由于男主人王生受驚卧床,王夫人身為女眷,招待蔚禾、慈英和兩個小鬼頭尚可,然而招待明十七和胡老道,卻有些不方便了,于是從隔壁請了王生的胞弟王仲和來作陪。
王仲和與王生面貌酷似,性格卻更為豪爽,拉着胡老道和明十七接連拼酒,拼了幾輪後,胡老道倒了,明十七跑了。
他聽說了蔚禾的捉鬼神迹,倒不敢來灌她的酒,蔚禾得以專心緻志地幹飯,席上有一道煎魚頭湯,用來泡飯正好。
先在碗底澆上一勺魚頭濃湯,再鋪上厚厚一層大米飯,讓每一粒米都浸透在湯汁中,最後在米飯上鋪上一層她專門挑好的碎魚肉,按照她從小到大的經驗,這樣的肉最入味。
接下來就是瘋狂的攪拌活轉,一勺下去,蔚禾舒服地眯起了眼睛,連帶着旁邊挨着她坐的若水都饞了起來,對着蔚禾撒嬌:“何姐姐,你教我,我也想這麼吃!”
蔚禾爽快地捏了捏她的臉:“行啊,姐姐教你我的獨門泡飯大法!”
她一半是因為真餓了,一半是因為自己實在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,于是一言不發,隻顧埋頭幹飯,順便豎起耳朵,努力從席上衆人的閑聊中拼湊信息。
此地妖鬼出沒似乎是尋常事,因此盛行尊道之風。頂尖的三大道門如上清宮、正陽宗、藥谷人才輩出,各有一位大天師坐鎮,三大道門所在之地妖鬼不敢滋擾,普通人得以安居,靠近三大道門,連租鋪子的錢都比其他地方貴。
蔚禾心道:她那個世界有學區房,看來在這裡是道區房。
何十九和明十七,應當都是在外行走的上清宮弟子。隻是上清宮山頭林立,弟子衆多,除非是受教于同一師長,否則對面不識也是常事。
除了三大道門以外,各地又都有自己的區域性道宗,比如慈英道姑,就是本地玉泉山門下的二長老,玉泉山在太原城内信譽很好,所以王生當時讓王夫人搬救兵,王夫人第一個去請的就是慈英。
至于一清、若水這兩個小孩,來頭倒比慈英更大一些,他們兩個是正陽宗的,說是跟着師父出來遊曆,卻不小心走散了,于是到這裡碰碰運氣找師父,順便看能不能幫上忙。
最拉垮的那個胡老道名氣反而最響,不過他的主業是煉藥賣藥,捉鬼上倒是技藝平平。
酒足飯飽,王夫人為每一位客人都安排了卧房。填飽了五髒廟,躺在幹淨柔軟的床榻之上,蔚禾終于有精力好好研究一下那個在危急關頭突然出現的那個古怪p圖框。
是系統嗎?
四下無人,蔚禾小聲喊道:“系統?”
四下靜寂無聲,無人應答。
這個美圖捉鬼系統似乎并不能跟她進行交流互動,平時也不會一直存在于她的意識中,隻有當她心念轉動,需要它時,它才會出現。
目前的幾個功能中,隻有“摳圖成符”可以使用,蔚禾嘗試着打開“畫質修複”,卻隻彈出了“捉鬼等級過低,無法開啟此功能”的提示。
蔚禾于是跑去跟唯一開放的“摳圖成符”功能玩。
她用“摳圖成符”鎖定客房内擺放着的一隻瓷青花瓶,默念“摳圖成符”,一隻圓肚細頸的花瓶瞬間變成了一張等比例大小的紙片。
蔚禾:厲害了。
她靈機一動,心裡嘗試默念“恢複原狀”,果然看到紙片花瓶又變成了原本圓鼓鼓的模樣,隻說湊近細看時,能看到原本光滑的釉面上,多出絲絲縷縷的紗狀細紋,很像揉皺一張紙後又将它重新鋪展開來形成的紋路。
看來用這個功能後,就算恢複也會留下痕迹。
沉迷于自己新獲得的捉鬼玩具,蔚禾一直新奇到後半夜才入睡。臨睡前卻突然聽到隔壁有吱吱呀呀的開門聲,她這間新卧房的隔壁一邊靠牆,另一邊住的是明十七,想必是明十七終于逃席歸來,蔚禾迷迷糊糊地想,旋即陷入黑甜夢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