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兒子這就回去,不打擾您和姨娘休息了。母親,您也早些休息。”
謝司珩斂下玩笑的情緒,對齊國公、謝夫人、宋姨娘恭敬地躬身一禮。
端正的儀态,似乎多了些清風君子的味道,不似往日的嘻嘻哈哈,着實令他們感到錯愕。随之而來的,便是有一種“吾家兒子初長成”的成就感存于心頭。
“嗯,去吧。”
齊國公應了一聲後,便攜宋姨娘走出嘉蔭堂。
待三人的背影消失後,謝夫人和李昀疏二人之間的氛圍瞬間冷凝,不複往日的情若母女,此時的她們更似仇人。
那廂,福熙院内,李簪雪已經悠悠轉醒,本想等謝司珩歸來,不曾想先等到了謝家三姐妹來這裡。
“你們怎麼來了?”
李簪雪面露意外之色,起身相迎,遂命棉霧去準備些糕點與合.歡茶。
謝初楹隻對李簪雪禮貌微笑,并未率先開口回答這個問題,幾人的和諧停留在表面,大約過了好久,直到棉霧奉上茶來之後,謝雨薇主動打破這個僵局。
“我和若妤是受姐姐的邀請才來嫂嫂這裡的,其實我也不明白為何要深夜前來,不過我猜大抵是姐姐想和嫂嫂親近些。畢竟二哥與我們是一母同胞,你與我們理應更親昵一些才是。”
好像上回也是這般,在三姐妹中謝雨薇是第一個與李簪雪搭話的。
她笑道:“自然。我本想過些日子去叨擾一下你們,不曾想你們來了,可真叫我好生歡喜。”
謝若妤莞爾一笑:“嫂嫂好。上回你我見面,我還沒有稱呼過你呢,還望嫂嫂莫要嫌棄我不知禮數。”
李簪雪拉着謝若妤的手,眉眼和善,笑靥如花,恰似屋内的燭光,照進其心裡,讓略帶不适的她逐漸将那緊繃的心弦松緩。
“怎麼會呢?你是夫君的親妹妹,自然也就是我的妹妹。對自家妹妹怎麼會有嫌棄呢,要真是有,那也是嫌你們沒投個好胎,與我做真正的姐妹呢。”
這話裡透出幾分打趣,暫緩了李簪雪和謝若妤之間的尴尬氣氛,并且還建立了初步的聯系。
“姐姐找我們的時候,我和若妤正在一處作畫呢。嫂嫂快看看,這畫得如何?”
謝雨薇言罷,身後的婢女就将畫卷遞了過去。
四人來到案幾前,打開畫卷,映入眼簾的是一對璧人坐在畫舫,彼此依偎在一起,靜賞周邊風景。
李簪雪本以為會是普通的夫妻恩愛圖,但細看卻發覺,在那女子的衣服上畫的是仙鶴玉帶,而那男子亦是。
腦中蓦然想起謝司珩衣服上的孔雀雉,不由得深思,難不成這畫中的女子是玉漱齋前東家口中的女官?
遽然間,這些時日的信息在李簪雪的腦海裡連成一條線。
那日,購買鋪子的時候,她就在猜測,僅僅是那女官禍國殃民,就能引得而今女子不可随意出街嗎?
或許……不僅僅如此。
這時,謝初楹的聲音貫入耳邊,讓李簪雪的注意力又放到了其他事情上。
循聲看去,她的視線又重新落在了畫卷上,而謝初楹的語氣十分不善地對謝家姐妹說。
“這上面的詩是誰寫的?你們難道不知道它是反詩嗎?呵,也是。我看你們平時裝得跟個鹌鹑一樣,結果背地裡卻寫這個東西?
還有這上面畫的男女又是什麼意思?你們是未出閣的女兒家,怎麼能整日想着這些情情愛愛?你們知不知道什麼是廉恥?”
被謝初楹突然一罵,謝雨薇和謝若妤的面色難看,低下頭顱,不敢言語,任由她的話語落入李簪雪的耳中。
聽到謝初楹口中的反詩,李簪雪眸光閃爍,垂目落在了左下角上的一串小篆上,上面寫着:女子在世本艱難,心志如鐵誓登攀。不畏浮雲遮明月,我命由我不由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