臨走前,覺哉語氣裡帶着唏噓。
“也就二爺仁慈,沒讓人對你做些什麼,從而身上落了傷疤。隻是讓你堵住嘴綁着身地在西角門待在一個晚上,你如果能掙脫得開,自然可以早回去。”
“嗚嗚嗚……”
倚翠瞪大雙目,拼命地想要說些什麼,最後隻能看着覺哉和飛流兩人冷漠的背影,被這般對待,她的心裡産生了怨怼,漸漸的,神情尤為可怖。
恰巧這個時候,一道身影緩緩走來,落在地上的黑影将倚翠的身軀籠罩住。
莫名感到眼前的光亮暗了下來的倚翠,稍稍擡眸,看到了那人,眼裡閃過祈求之色。
“真可憐,我來幫你吧。”
短短一句話,讓倚翠避免了要獨自一人坐在冒着冷氣的石磚上,尤其是在這個嚴冬天氣,若真要待上一晚,隻怕是要被活活凍死,就算不凍死,也會自此落下病根。
堵住嘴巴裡的帕子掉在地上,倚翠面色一喜,胸口震顫,上下起伏着:“謝謝你……”
翌日,嘉蔭堂内。
李簪雪和李昀疏在卯時便去給謝夫人請安,并且去服侍她用早膳。
按照往日的習慣,這一天本應該是相安無事的,可昨夜倚翠的事情,讓謝夫人對李簪雪十分陰陽怪氣,連帶着看李昀疏的眼神都不對。
在李簪雪用銀筷夾桌子上的藕片,然後放到謝夫人面前的小碗裡,哪知謝夫人看到後,直接讓扔到了地上,帶着嫌惡道。
“我要喝粥,你給我夾菜幹什麼?前幾日做得不是很好嗎?怎麼有夫君撐腰了,連服侍婆母都不會了?”
她低聲啞氣地說:“我知道了。”
語畢,李簪雪就走到李昀疏身旁去盛雪梨粥,裡面有許多杏子飄在上面,看起來很是濃稠,就連味道也是清新甘甜的。
将粥放在謝夫人的面前後,她本想退居一旁,不料謝夫人又言:“這上面還冒着熱氣呢,你是想要燙死我嗎?”
順着視線看去,雪梨粥上隻有少許的熱氣冒着,而且李簪雪剛剛盛起來的時候,碗底并不滾燙,再加上從小廚房送到嘉蔭堂的路上,就算再滾熱的粥也會被外面吹着的冷氣而逐漸降溫。
她斂目微笑,重新将那雪梨粥端起,用湯匙舀了舀,散去多餘的熱氣後,又放到謝夫人面前。
“母親,這回不燙了。”
謝夫人瞟了李簪雪一眼,語氣不冷不淡道:“這都涼了,你是想要我胃口痛嗎?”
李簪雪不語,另一旁的李昀疏暗中竊喜,緊接着站起來又去盛了一碗端到謝夫人面前,在經過李簪雪的時候,她狀似被什麼東西絆住了腳,将手中的雪梨湯潑向李簪雪的手背上。
粥的溫度雖然不高,但李昀疏在潑向李昀疏的時候,就提前将碗敲碎,故而碗的碎片劃破她的手背,一時間上面有多道血痕。
李昀疏見此,忙不疊地拿起手帕就往李簪雪的手背擦拭,過程中還狠狠地一按,讓疼痛加倍地傳到她的腦中,悄聲地“嘶”了一聲,惹得謝夫人冷哼不止。
“這點疼就受不住了,那日後你怎麼為司珩生兒育女啊!”
“我……”
不等李簪雪說話,李昀疏就搶先一步開口,口吻裡滿是歉意。
“弟妹,你沒事吧?都怪我,我向來笨手笨腳的,常常在李家時惹得娘為我憂心,現在嫁到謝家了,我還是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,當真是我之過啊!”
謝夫人寬慰道:“這種小事,你讓下人來就是了,哪兒需要你親自動手。你我雖是婆媳,但更似母女,我可舍不得讓你累着。”
李昀疏羞赧地垂頭:“母親,啊不,是娘,您對我真好。”
“哎。”
謝夫人歡喜地應了一聲,這般天差地别的态度,讓李昀疏的心裡愈發得意。
冷眼看着這一切的李簪雪,默默用幹淨的手帕在滿是鮮血的手背上輕輕擦拭,她清楚謝夫人的目的,上回齊國公提起來的管家之權,讓謝夫人心生不滿,再加上齊國公的允諾,更讓謝夫人如熱鍋上的螞蚱,急得上竄下跳。
故借着為謝司珩和謝硯清好的名義,給二人的房中安插丫鬟,其中固然有好心,但謝夫人也有自己的私心,并且讓自己和李昀疏在本就水火不容的關系上,更添一把火。兩人一唱一和的,就差沒把“排擠”二字寫在臉上了。
察覺李簪雪的沉默,謝夫人的怒火更甚,這裡面究竟是因為倚翠的事情,還是因為昨晚她想要找宋姨娘,結果被何常家的告訴宋姨娘正陪着齊國公而産生妒意的事情,無論是哪一個,都足以讓她十分煩躁。
“我乏了,要回去小憩一會兒。昀疏,你就先回去吧。”
謝夫人先是溫柔地笑笑,随後對李簪雪盡是厭煩。
“簪雪啊,你就親自将桌上的東西都撤了吧。正巧兒下人們也累了,你這個做主子的,萬不能苛待她們。反正這些也不是什麼累活兒,不可能還會讓你磕着碰着。慢慢來,不着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