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餐後的黎苗已經跟随PD來到了樓後停靠着的保姆車裡休息。
PD正在挨個回複着群消息,黎苗也沒閑着,頭靠在玻璃窗上小聲記背着台詞。
晚上他的戲份中有詞但不多,不過黎苗依然想認真對待。
正當黎苗在腦海中沉浸式地推演着晚上的走位時,一陣摩托車的轟鳴聲驚擾起他的注意。
黎苗微微降下車窗,向外看去。
保姆車停在大樓後方的空地裡,正好可以看清外面發生的一切。
執行組的那位男實習生在花園和大樓外拉警戒線拉到一半,被一個騎着摩托車、流裡流氣的青年給攔住了。
青年上身穿了件黑不溜秋的短袖,領口處還别了個防風麥。
“哎,弟弟,這裡面幹嘛呢?怎麼還要拉警戒線?”那青年摘下頭盔,露出一頭雜亂的黃毛。
他吹了聲口哨,把車一停,就擡腿要從警戒線上跨過去。
“你要幹什麼!快出去!”執行組實習生被這人不客氣的舉動幌了一下,反應過來後急忙攔下他。
他看到這人衣領上還别着麥,生怕是什麼記者混進來了。
青年上下打量着眼前這個作勢要攔住自己的人,看到他胸前的工作證上寫着的崗位是執行組實習生,忍不住笑了一聲。
他從兜裡掏出手機,在屏幕上點了個靜音,随後插着兜主動交代:“哥們你是真看不出來,還是故意拆我台啊?我是黃牛,正在給那些藝人的粉絲直播呢,答應要帶他們看看現場都在拍些什麼。”
說着青年就換上了似笑非笑的語氣:“你們怎麼換地址了,昨天不還是在另外一個地方布景的嗎。我剛才過去一看發現都拆了,差點白跑一趟。”
實習生有些愕然,顯然也沒想到這年頭黃牛都這麼猖獗、這麼有人脈了,居然什麼消息都有打聽的門路。
他愣了一下,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接口。
“這樣吧哥們,你把我偷偷放進去,回頭我直播收到的打賞給你按比例分成一些,怎麼樣?這肯定比你在劇組裡當實習生賺的多。”
見對方沒有直接拒絕自己,反而是面露猶豫,黃牛心中一喜,暗道有戲。
他試探着對方的心理防線,循循善誘道:“你也不用跟我裝,你們幹綜藝的實習生經常倒貼打工,這我都是知道的。大家賺錢都不容易,咱們相互幫忙嘛,互惠互利。”
“這裡反正也沒有别人,你不說,我不說,誰也不會知道這些畫面是怎麼外傳出去的。”
想起每天在組裡受的氣,和月末到手的那一點點可憐的“窩囊費”,實習生有些被說動了。
他閉了閉眼,狠狠心剛要點頭。
一道清越的聲音打斷了二人的交易。
“你們在幹什麼?”
沉浸在對接下來這場直播收益預估中的二人都沒有注意,黎苗已經從停在不遠處的保姆車裡下來,走至二人身後。
執行組實習生被吓得一哆嗦,立刻低着頭站到黎苗身後去了。
影視化的内容關乎一檔演綜的命脈。
真人秀的某個環節被路透了都還有救,要是影視化短片内容提前被洩露出去風險可就大了。
差點為了撈偏财做出無法挽回的錯事,實習生心中倉惶,根本不敢直視黎苗的眼睛。
他匆匆向黎苗打了招呼後,繼續沿着場地外圍拉上警戒線。
黎苗目送着實習生跑遠,沒再多追究。
他轉回頭看着身前的黃牛,沉聲開口:“我都聽見了,手機呢?給我看一下吧。”
被藝人當場抓了,黃牛也怕引起糾紛再惹上官司,不情不願地掏出手機遞給黎苗。
黃牛本以為黎苗隻是打算親手關掉直播,沒想到黎苗操作了一下恢複音頻後,自己主動在直播間裡露了面。
“大家不要再找黃牛花錢代播了,浪費錢不說,離那麼遠看得也費勁。大家真的很想看的話,這幾天晚上我收工回去後抽空給大家播。”
“好了,大家都散了吧,咱們要遵守行業規則,劇組裡的工作人員們也不容易,誰也不希望幾個月的心血白費。”
“過段時間這幾期節目也就上線了,大家稍安勿躁。”
黎苗話音剛落,彈幕上瞬間飄過一排禮物特效。
粉絲們紛紛留言:“收到!都聽老婆的!”
也有其他幾家的粉絲借機許願,希望黎苗可以幫忙給自家哥姐帶話。
黎苗一一看過去,記在心裡:“可以,我會幫忙告訴他們的。”
關掉直播後,黎苗态度強硬起來,要求黃牛把今晚的直播收益全部退回。
黃牛聞言面露兇相,話裡也有些不幹不淨起來,完全不樂意吐出已經到手的錢财。
“這樣吧。”黎苗主動提出來解決辦法,“把大家的禮物錢都退回去,今晚你所有的損失都由我來賠付。”
黃牛臉上不禁流露出幾分訝然。
他以前還以為這黎苗是個要靠粉絲砸錢才能出道的花瓶小白臉,沒想到這麼有擔當,甚至還一心替粉絲省錢。
黎苗的轉賬到賬提醒響起後,黃牛重新插上了摩托車的鑰匙。
他望了望即将離開的黎苗,發自内心地感慨了一句:“嗐,我以後不接這種偷跑内容的活了。哥們你是真好人,這麼多人粉你是應該的。”
黎苗聞言轉過身,對着已經戴上了頭盔看不清神色的黃牛笑了笑:“找個适合自己的工作吧,回去路上注意安全。”
黃牛點點頭,摘下領口的防風麥随意地丢進車筐,擡腿跨上了摩托車。
“哥們,以後有機會的話江湖再見。”
摩托車的嗡鳴聲漸行漸遠,青年帶着些輕狂的聲音随風飄散在黎苗耳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