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快要開席了,咱們入座罷。”
蕭驚妩道。
王府設宴,這座席皆是有講究的,由着大小尊卑來排,公主皇子們坐在最前頭。蕭驚妩與謝隕雖有婚約,但畢竟尚未成親,便與公主們坐在一處。
謝隕已及弱冠,墨發高高束起,可明晰瞧見其入鬓長眉,今日着一身玄色錦袍,其上以金線織就祥雲紋,腰間配有白玉禁步,他的步子輕快卻穩當,停在了主座之前。
尋常人家設宴,必然是要說上一些官話,譬如感謝諸位賞臉前來雲雲,然謝隕此人一向不愛如此,坐定之後,便朗聲道出一句。
“開席。”
小厮丫鬟們相繼将酒菜端上,一人走上前來,是太子府上的幕僚。
“禀殿下,太子近日忙碌,實在無暇分身,特命我等前來獻上賀禮,還望殿下莫要介懷。”
說罷,拍了拍手。
另一人從門外走進來,其手中端有托盤,托盤上呈有一物,物什上蓋有紅布。
站定之後,太子幕僚上前來,将紅布一掀。
裡頭赫然是一塊質地絕佳、白潤無瑕的玉璧。
“瞻彼淇奧,綠竹猗猗。有匪君子,如切如磋,如琢如磨。[1]此為浮光沉璧,自當贈與殿下這般如玉君子。”
底下赫然出現一陣驚歎聲。
浮光沉璧,這可是太子第一次親征時,俘獲的戰利品。
聽聞其通體無瑕,乃品質絕佳的稀世寶玉,珍貴非凡,意義非凡。
本以為這般珍寶,太子會待陛下壽宴時獻上,不曾想,竟會送與奎王作禮。
看來,太子當真是對這個弟弟極其看重。
“臣弟多謝太子殿下。”
謝隕起身拜過,底下的人立刻将這玉璧收下,放至庫房。
“二位,也請入座罷。”
兩人退下之後,歌姬舞姬們便相繼上前,載歌載舞。
謝隕也坐回了原處,這時,身旁一位小厮将托盤中的酒杯置于他面前案上。
他擡手取過,修長左手持着金樽,慢悠悠搖晃着杯中瓊漿玉液,湊近輕嗅了一番。
旋即,唇角微不可見地勾起了一抹弧度。
謝隕眼睫低垂,凝視着杯中酒。
左手搭在扶手上,指尖輕輕叩擊着。右手忽而擡起,将酒液一飲而盡。
他随手将酒樽扔到了身旁小厮的托盤裡,摔出哐當一聲輕響,忽然開口。
“本王記得,宋公子今日相贈的賀禮,是一把劍?”
宋蘭澤回話。
“是。”
謝隕又問:“可否呈來一觀。”
宋蘭澤聞言,立即遣人去取。須臾,底下的人将劍匣呈上。
打開來,就見裡頭躺着一把劍。劍鞘花紋繁複細緻,他拔出劍,露出裡頭通體銀白、泛有光澤的劍身。
掂了掂,是把好劍。
下一瞬,謝隕将手中劍驟然一橫,向右直直刺去——
原本站在那處的小厮,側身躲開。
他扔了托盤,拔出匕首抵住了謝隕的劍。
“怎麼回事!”
“這好像是戶部侍郎的長子卓宏宸!”
“卓家不是被誅九族了嗎,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?”
轉眼間,底下嘈雜一片。
匕首鬥不過長劍,很快,謝隕的劍便架在了對方的脖頸之上。
奎王府的府兵聞訊即刻趕了過來,将人團團圍住。
“殺吧,反正能拉一位皇子墊背,值了!”
謝央站起身來,緊張問道:“你這是什麼意思。”
“九殿下,觀音淚的味道,如何啊?”
卓宏宸不屑地笑着,看向謝隕。
“如此珍貴的毒藥,我本打算用在太子身上的,豈料太子今日沒來,教他僥幸逃過一劫,倒是便宜了你這個孽障。”
孽障,很久沒有人敢再用這個詞、來形容他了。
謝隕眼眸微眯,當即要一劍斬之。
就在此時,一支箭矢飛來,射偏了謝隕的劍。
卓宏宸趁機閃身躲開,他的其他黨羽紛紛現身,開始刺殺這宴上的賓客。
在座的都是名門望族,無論哪個死在這兒,謝隕都難辭其咎。
卓家已被盡滅,能多拉一個墊背的,便算一個。既然活不成,那就一起死!
首當其沖的,就是最前方的皇子公主們。
眼看着幾人提劍而來,蕭驚妩立刻翻身,一腳踹了過去。
“逄瑛,護好兩位公主!”
他們是抱着必死的決心,有備而來。
好在賓客之間,也有些是武将,可以幫上些忙。
謝央正被好幾把劍同時指着,蕭驚妩一劍斬去,齊齊割斷了這些人的喉,一把将人拉了過來。
他吓得好半晌才尋回自己的聲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