經過幾天的休養生息,謝長安對自己這具新軀體也有了大概的了解。
仙體的确比凡胎俗骨堅韌,丹田能容納的靈氣也越多,似靈均這樣本身相當于劍心境的修為,到了人間也能跟劍仙境修士打個不相上下。
但這并不是因為凡人的悟性資質差,而是上界靈氣遠比人間充沛,便是個庸才,在此混久了,也能混個劍心境上下。
連仙使都能堪比劍仙境修士,那仙人、上仙,甚至那位帝君,該是有何等恐怖力量?
如果有足夠的時間認真修煉,這副軀體假以時日未嘗不能更上一層樓,便是去挑戰仙人的位置,謝長安也有把握。
她隐隐有種感覺,這仙界并不是世外桃源,現在看似平靜實則波瀾暗湧,并沒有那麼多安逸時間可以給她去慢慢修煉。
可謝長安仍是要想個法子提升修為,因為孤光和棹月的沖突讓她徹底看明白,上界也看法力高低,也講弱肉強食,可以像善齊上仙那樣不争不搶,但不能沒有善齊上仙的實力。
思忖間,她來到恒殊宮門口。
雲台萦霧,瓊樹露金,樓台巍峨,比之大道無為宮,又多了幾分肅穆。
但更為冷清。
本該好幾個仙童灑掃的丹墀,隻有一名仙使在那裡打理。
以滄溟上仙的戰力,這肯定不是他地位低下所緻,恐怕是這位仙君喜愛清靜的緣故。
仙使見她在階下停步駐足,忙迎上來。
“是無為宮的靈均姐姐嗎?”
謝長安颔首:“奉我們仙君之命,送來滄溟上仙所需丹藥,你若能接下,我便不進去了。”
仙使忙道:“有勞姐姐稍等,我去請掌宮來!”
說罷不等她回答,就匆匆忙忙離開。
謝長安:……
她還沒徹底摸清靈均的性情和過往冤家仇家,原想盡可能躲開與更多人照面,結果越怕什麼就越來什麼,此時心頭升起一絲不妙的預感,但也别無它法,隻好繼續等待。
這一等,居然就等了小半個時辰。
來的不是一個人,而是一大幫人。
那個傳話的小仙使走在最後,躲躲閃閃,一臉心虛。
為首的年輕男人長袍金絲,仙氣飄飄。
謝長安不認識此人,但能猜出身份,他應該就是小仙使口中的掌宮欲雪。
“怎麼是你來送,棹月呢?”
對方一開口,就充滿了舊怨。
謝長安道:“棹月另有差事,由我來送,你們恒殊宮既然不歡迎,我也就不叨擾了。”
以靈均的資曆根骨,若肯左右逢源,再上進一些,不說升為仙人,當個掌宮也不是難事,再結合棹月所言,她大概能推測靈均此人心比天高,平日就極難說話相處,有什麼差事能躲懶就躲懶,所以連棹月都處不好,更勿論外面的人。
不過這也正合了她的意,既可減少與外人的言談接觸,又不必委屈自己。
她說罷,藥匣輕飄飄抛過去,轉身就走,半刻不作停留,壓根就不給他們發難的機會。
對方果然不敢不接,小仙使忙飛出來,将藥匣抱入懷中。
欲雪的臉色拉下來:“站住!”
謝長安哪裡會聽他的,走得更快了。
欲雪冷笑:“恒殊宮豈是你想來就來,想走就走?!”
謝長安沒走出幾步,就覺背後一股靈力猛地襲來,殺意滔滔,兇浪滾滾。
她自轉身就有防備,不待那股靈力碰上後背,人已往前飛掠數丈之遠,待欲雪以為她要落荒而逃時,卻見謝長安倏然轉身,白绡脫手而出,半空化作銀河,洶湧河水掀起白浪,将靈力悉數拍了回去!
欲雪猝不及防,被反噬其身,踉跄後退了好幾步,還是雙手結印抵禦方才站穩腳跟。
“你……”
謝長安纖手一招,白绡回到她身上,自動變為貼身的披帛。
這白绡雖素,細看似有點點碎金,與她這淺黃色衣裙渾然一體,倒不算突兀,方才欲雪根本沒意識到這披帛竟也是法寶武器。
兩人修為相差不多,他沒成想謝長安早有防備,這才當着自己人的面吃了個虧,還丢了臉,一時怒氣上湧,更不可能輕易罷休。
“你還當你是仙人的時候嗎,竟敢在恒殊宮前放肆!”
謝長安面色不變,心頭驚詫莫名。
原來靈均曾是仙人?!
那她為何會從仙人變成仙使,這其中又經曆了什麼?
棹月資曆尚淺,又是精怪所化,許多事不甚了了,欲雪顯然比他知道的更多。
但眼下情形,她也不可能直接詢問。
“你先動手的,我還手就是放肆?怎麼,你還打算在這恒殊宮前殺了我,成全掌宮的威風嗎?你也知道我從前是仙人,焉知我不會重回仙位,還敢處處為難我?”
謝長安一邊說,一邊朝對方走了幾步。
欲雪愣住,沒想到她還敢咄咄逼人,下意識跟着後退一步。
“你怎麼可能重回仙位?!”他似聽見天大笑話,面露譏諷,“就你當年犯下的那些……”
謝長安眯起眼,凝神去聽。
但對方隻說了半句,臉色微微一變,竟戛然而止。
她有點失望。
欲雪似得到什麼傳音,面容一肅,也不動手了。
“我們仙君要見你,跟我來吧。”
謝長安蹙眉,她可沒忘記滄溟上仙喜怒無常,還跟靈均有過節。
“我們仙君還等我回去複命,若無要事……”
欲雪打斷她:“你對我無禮也就罷了,莫不是還敢膽大妄為到敢違逆我們仙君?就算你不在恒殊宮辦差,仙君随手将你處置,再送一名仙使去給善齊上仙賠罪,上仙也不會說什麼的。”
謝長安對上欲雪冷冷看着她的眼睛,知道這一遭是躲不過去了。
“請掌宮帶路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