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鶴溪被他氣笑了:“滾回去背你的書去。”
江從魚暗自嘀咕,這沈祭酒怎麼動不動就讓人滾?不像他老師,連罵起人來都斯文得很,從來不說什麼滾不滾的。
不過他這一趟也沒白來,好歹袁骞沒事了!江從魚這麼一琢磨,便沒再留下礙沈鶴溪的眼,高高興興地回去向袁骞說起這個喜訊去了。
袁骞得知江從魚竟自己跑去找沈鶴溪說情,頓時愣了一下。他起身說道:“做了錯事本來就該受罰,我們是一起翻的牆,哪有隻罰你一個人的道理?”
眼看袁骞這個實誠人要去主動讨罰,江從魚忙攔住他說:“他既然答應不罰你,說明你本就不用罰這麼重的。”
袁骞抿唇。
他做不出讓江從魚一個人挨罰這種事。
江從魚勸道:“我這幾日看你書背得還沒我好,萬一你一不小心考了個中等,那就得降到下等去了。”
袁骞不作聲了,江從魚這話其實說得有點客氣了,他哪裡是“一不小心考個中等”,他本就是中等的水平。
要知道袁家也就出了袁大将軍這麼個将才,如今才勉強跻身于京師衆多高門大戶之中,常有人暗中嘲笑他們家腿上的泥都沒洗幹淨。
他算是家裡比較适合走讀書路子的人了,天賦擺在正經讀書人裡頭也不過是中下之資。若是國子監加考騎射的話,他興許還能拿個上等,光靠讀書就别想了!
江從魚信心滿滿地說道:“我努努力肯定能拿上等!”他朗笑着開解袁骞,“本就是我喊你出城的,也是我撺掇你翻的牆,便是青天大老爺來斷案那也得定出個主犯和從犯來。你若是心裡過意不去,下個休沐日再陪我出城去就好。到時候我們早些去,争取當天回來,這樣就不怕遲到了!”
袁骞見他說得全無勉強,也就不再糾結,點頭應下了。
兩人在僻靜處說完話,正要回齋堂溫書,轉頭卻瞧見何子言一臉不樂地立在不遠處。
也不知他來了多久。
江從魚一點都沒有勾搭别人好朋友被抓包的心虛,還笑吟吟地問:“你都聽到啦?”
何子言抿着唇不說話,眼眶無聲無息地紅了。
江從魚最看不得别人哭了,尤其還是長得好看的人。他馬上瞎扯:“你聽到了正好,我們正想去問你要不要一起呢。”
“你騙人。”何子言一張口,眼淚就簌簌地往下掉,聲音都帶上了哽咽。
他剛才聽了那麼久,他們一句都沒提起過他,說不定袁骞早就煩他了,一交上新朋友就不想再跟他玩。
江從魚一看他眼睛鼻子都紅紅的,頓覺自己當真過分得很。
他趕忙把事情原委都與何子言講了,解釋說是他們昨天也是頭一次去,許多路都不認得,折騰得夠嗆。這又不是什麼好玩的事,他們才沒想着喊上别人。
江從魚還說連他這麼皮厚肉糙的人,腿間都擦傷了呢,不信的話回了齋舍他可以脫褲子給他看!
何子言罵道:“你害不害臊!”
江從魚見他不難過了,馬上又嬉皮笑臉起來:“我們都是男的,有什麼好害臊的。”他可是把老師的教導記得牢牢的,從沒忘記過男女大防。可何子言又不是女孩兒,男孩子和男孩子之間哪裡用避諱那麼多!
何子言道:“即便都是男的,那也沒有平白無故脫褲子給人看的道理。”
江從魚連連點頭,表示自己記住了,并信誓旦旦地保證以後脫褲子肯定會避着何子言。
何子言氣結。
誰要你保證這種東西?
就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家夥!
少年人的矛盾來得快,去得也快,到中午幾人又圍坐在一起吃飯。既然邀了何子言加入,江從魚便問韓恕他們休沐日要不要一起去。
韓恕悶聲道:“我還不會騎馬。”
江從魚知道他此前的遭遇,立刻說道:“不打緊,騎馬很快就能學會的,回頭我教你。”
巧的是下午便有學官來吩咐他們去校場集合,說是要新生統一學習騎射,分齋考試得加考一場。不求多厲害,但往後國子監出去的學生都要能上馬彎弓!
江從魚得了消息,歡喜地轉頭對韓恕說道:“這不是剛瞌睡就有人送枕頭來了嗎?”
韓恕卻不免擔憂起來:“我書本就學得一般,又沒接觸過騎射,豈不是隻能考個下等?”
他倒也不是不肯承認自己差别人很多,隻是擔心自己考了個墊底成績,以後沒辦法和江從魚同齋了。
江從魚道:“别怕,有我在呢,我一準能把你教會!”
旁邊的何子言道:“說大話也不怕閃了舌頭。”
江從魚不僅不理他,還越過他将袁骞拉來幫韓恕樹立信心:“我真要教不會你,這不是還有袁骞嗎?他爹可是赫赫有名的袁大将軍!我們才跟着他練了幾天袁家拳,就感覺自己能徒手打死一頭牛了,跟着他練騎射也準沒錯!”
經江從魚這麼一勸說,韓恕也振作起來,認真應道:“好!”